2017年1月1日 星期日

《呪(咒)語》

        小時候每逢假日母親都會帶同我和妹妹到外公的農村(元朗錦田八鄉彭家村),全盛時期整個農村人口不下於百數十,因為當年香港的新界地區相對城市來說,家居生活十分落後,連水和電都欠缺,村民在有些時節的娛樂,記憶起來也是相當奇特和古怪的。每年的盂蘭節及中秋節(農曆七月整個月和八月十五),是農家地區最神秘的節日,盂蘭節的晚上,小孩子都會被禁止於日落後在村外的範圍玩耍,長輩傳言該月是「鬼門關」開放,所以夜間除了村內比較安全,其他地方到處都可能不小心的碰上鬼怪!

中秋節的娛樂節目,倒是我最覺得既奇妙且精彩的,大概待每年的中秋節深夜月圓當空時分,村內所有大小人等都齊集在村前的空地(用作曬禾穀的一塊大平地) ,焚香拜過天地,大家盡情享用生果、月餅、零食等物,及至笑談興到高潮,長輩齊把一張正方形的桌子搬到空地正中央的位置,並將香爐放在桌上,相信要作什麼節日的「娛樂活動」,他們應該是老早商量好的,而且已有相當的默契。待一會兒,我的舅母會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每年都是由她主持該項節目),其他的成年人就一如既往,熱哄哄地你推我讓,最終必然會有一至兩位成人參與(我曾經很好奇地,多番向母親詢問為什麼我們年紀小的不能參加?無奈所得到的答案,一直都令自己很不滿意亦不明白為何?) 各參與者開始時坐在桌子的其他凳子上,合起雙眼並把頭伏在桌邊,桌面上燃點起香燭,舅母雙眼半閉合,口中開始唸唸有詞,這段時間短則約為數分數,長則多於半小時不定,參與的成年人一直需要聆聽著舅母的連串咒唸,漸漸好像處於被某種力量控制的狀態,然後開始作出異乎平常的言談和舉動!

我還記得起最常多見的,是參與者的異樣舉止行為,與眾人所知歷史或傳說中的「齊天大聖」(猴王)或「關帝」(關公) 極為相似,聽旁邊的成人興高采烈地笑談(像欣賞著古人在舞台演出大戲般),認為古代的歷史人物或傳說中的角色,是藉著舅母的唸咒而神附於參與者的身體上!除了一舉一勳極像傳說中的「神靈」角色,他們的言語亦與角色看齊,簡直匪夷所思?直至在場的「觀眾」興盡,有人把水潑向參與者的瞼,該人會甦醒過來,拖著似乎累極的身軀,還問在場的人究竟自己曾作過什麼事?後來,這獨特的中秋節節目終於切底取消了,原因聞說是鄰村有人惹上惡的鬼神附身,參加的人在那一段時間,有可能危及觀眾和參與者本身,甚至聽聞有其他村的參與遊戲者,甦醒後神志不清事件,所以沒有誰敢膽再去以身試。現今舅母已離世,亦不聞再有人傳那個咒了。

     咒術是人類原始社會的產物,早在西元前千多年,印度的《吠陀經》中的《阿達婆吠陀》經已使用梵符和梵語,種類繁多包括消災、降災、詛咒、星雲、身體、流逝、毒梵等內容。詳細記述各種方法和執行規定,傳說掌握其中任何一種就可施展巨大的力量,直到如今仍有大量的方法流傳世間。唯直至佛陀一人,對古老迷信之說,極力批評迷信與無意義之信持,以其必需之要素,用為內部融貫的材料,且為之澄清洗滌,以防無意義者與有害者,此原始佛教之修道中。所以無戒禁,亦無咒語;無星宿鬼魅之祈禱,亦無水火之祭;無無意義之儀節,亦沒有奇異之行法。佛陀以知如是行法,特色完全以精神的道德為中心,如與此方針契合,不問為何人之教,皆行採用;不然則雖舉世讚許,亦毅然排斥。「原始佛法」的真精神是「不行幻術,占相吉凶,咒禁鬼神」。
   
    在古老的《阿含經》中,北傳(說一切有部)雜阿含(相應阿含)252經提到佛陀曾說唸呪可驅毒陀,但對照本經相同內容的南傳(銅鍱部)相應部35處相應69經,則沒有如此呪,所以,有理由相信上述北傳相應阿含252經中,佛陀教說唸驅毒陀呪之篇章是有部自部派的篡改加添,而非原經共說!

 北傳: 雜阿含252
南傳: 相應部35相應69 (處相應)
關涉主題:事蹟/被毒蛇咬‧其它/咒語的滲入、經文的擴編  (09/14/2016 07:46:21 更新)

雜阿含252[正聞本378/佛光本254](入處相應/六入處誦/修多羅)(莊春江標點
  如是我聞:
  一時,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
  時,有比丘名優波先那住王舍城寒林中塚間,蛇頭巖下迦陵伽行處。
  時,尊者優波先那獨一於內坐禪。
  時,有惡毒蛇長尺許,於上石間墮優波先那身上。
  優波先那喚舍利弗,語諸比丘:
  「毒蛇墮我身上,我身中毒,汝等駛來,扶持我身出置於外,莫令於內身壞,碎如糠糟聚。」
  時,尊者舍利弗於近處住一樹下,聞優波先那語,即詣優波先那所,語優波先那言:
  「我今觀汝色貌、諸根不異於常,而言中毒,持我身出,莫令散壞,如糠糟聚,竟為云何?」
  優波先那語舍利弗言:
  「若當有言:『我眼是我、我所;耳、鼻、舌、身、意,耳、鼻、舌、身、意是我、我所;色、聲、香、味、觸、法,色、聲、香、味、觸、法是我、我所;地界,地界是我、我所;水、火、風、空、識界,水、火、風、空、識界是我、我所;色陰,色陰是我、我所;受、想、行、識陰,受、想、行、識陰是我、我所。』者,面色諸根應有變異。我今不爾,眼非我、我所,……乃至識陰非我、我所,是故面色,諸根無有變異。」
  舍利弗言:
  「如是,優波先那!汝若長夜離我、我所、我慢繫著使,斷其根本,如截多羅樹頭,於未來世永不復起,云何面色、諸根當有變異?」
  時,舍利弗即周匝扶持優波先那身,出於窟外。
  優波先那身中毒碎壞,如聚糠糟。
  時,舍利弗即說偈言:
  「久殖諸梵行,善修八聖道,歡喜而捨壽,猶如棄毒鉢。
   久殖諸梵行,善修八聖道,歡喜而捨壽,如人重病愈。
   久殖諸梵行,善修八聖道,如出火燒宅,臨死無憂悔。
   久殖諸梵行,善修八聖道,以慧觀世間,猶如穢草木,不復更求餘,餘亦不相續」。
  時,尊者舍利弗供養優波先那屍已,往詣佛所,稽首禮足,退坐一面,白佛言:
  「世尊!尊者優波先那有小惡毒蛇如治眼籌,墮其身上,其身即壞,如聚糠糟。」
  佛告舍利弗:
  「若優波先那誦此偈者,則中毒,身亦不壞如聚糠糟。
  舍利弗白佛言:
  「世尊!誦何等偈,何等辭句?」
  佛即為舍利弗而說偈言:
  「常慈念於彼,堅固賴吒羅,伊羅槃那,尸婆弗多羅。
   欽婆羅上馬,亦迦拘吒,及彼黑瞿曇,難{}[]跋難陀。
   慈悲於無足,及以二足者,四足與多足,亦悉起慈悲
   慈悲於諸龍,依於水陸者,一切眾生,有{}[]及無{}[]
   安樂於一切,亦離煩惱生,欲令一切賢,一切莫生惡。
   常住蛇頭巖,眾惡不來集,凶害惡毒蛇,能害眾生命。
   如此真諦言,無上大師說,我今誦習此,大師真實語。
   一切諸惡毒,無能害我身,貪欲瞋恚癡,世間之三毒。
   如此三毒惡,永除名佛寶,法寶滅眾毒,僧寶亦無餘。
   破壞凶惡毒,攝受護善人,佛破一切毒,汝蛇毒今破。 
  故說是咒術章句,所謂:
  『塢躭婆隸 躭婆隸 躭陸 波婆躭陸 㮈渧 肅㮈渧 抧跋渧 文那移 三摩移 檀諦尼羅抧施 婆羅拘閇塢隸 塢娛隸 悉波呵 (南傳相應部35相應69此咒)
  舍利弗!優波先那善男子爾時說此偈、說此章句者,蛇毒不能中其身,身亦不壞如糠糟聚。」
  舍利弗白佛言:
  「世尊!優{}[]先那未曾聞此偈,未曾聞此咒術章句,世尊今日說此,正為當來世耳。」
  尊者舍利弗聞佛所說,歡喜作禮而去。 
相應部35相應69/優波先那-毒蛇經(處相應/處篇/修多羅)(莊春江譯)
  有一次,尊者舍利弗與尊者優波先那住在王舍城寒林蛇頭岩洞窟處。
  當時,有毒蛇掉落在尊者優波先那的身體上。
  那時,尊者優波先那召喚比丘們:
  「學友們!請你們過來,將我的這個身體放上床後,在身體就在這裡猶如拳中的粗糠般散掉之前,移到外面。」
  當這麼說時,尊者舍利弗對尊者優波先那這麼說:
  「我們沒看到尊者優波先那的身體變異,或諸根變易,然而,尊者優波先那卻這麼說:『學友們!請你們過來,將我的這個身體放上床後,在身體就在這裡猶如拳中的粗糠散掉之前,移到外面。』」
  「確實,舍利弗學友!凡這麼想者:『我是眼』或『眼是我的』……(中略)『我是舌』或『舌是我的』……『我是意』或『意是我的』,舍利弗學友!則會有身體的變異,或諸根的變易。
  而,舍利弗學友!這麼想:『我是眼』或『眼是我的』……(中略)『我是舌』或『舌是我的』……『我是意』或『意是我的』,舍利弗學友!為何會有身體的變異,或諸根的變易呢?」
  「因為尊者優波先那長久以來我作、我所作、慢煩惱潛在趨勢像這樣徹底地被根絕了,因此尊者優波先那不這麼想:『我是眼』或『眼是我的』……(中略)『我是舌』或『舌是我的』……『我是意』或『意是我的』。」
  那時,那些比丘將尊者優波先那的身體放上床後,移到外面。
  那時,尊者優波先那的身體就在那裡猶如拳中的粗糠般散掉。  
                                                 
其餘有參考價值的,一是北傳中阿含31經說八正道的內容:「……云何正命……不以多欲無厭足,不為種種伎術、咒說、邪命活……」,對讀於南傳《中部141經:「什麼是正命?學友們!這裡,聖弟子捨斷邪命後,以正命營生……。」即說明不可以利用咒術來當作營生的職業。

另外北傳《中阿含181經:「……見諦人生極苦甚重苦,不可愛、不可樂、不可思、不可念乃至斷命,捨離此內,更從外求:或有沙門、梵志{?}持一句咒,二句、三句、四句、多句、百千句令脫我苦,是求苦、習苦、趣苦、苦盡者,終無是處。若凡夫人捨離此內,更從外求:或有沙門、梵志持一句咒,二句、三句、四句、多句、百千句令脫我苦,是求苦、習苦、趣苦、苦盡者,必有是處。……

譯為現代白話文即是:已證得「須陀洹果」(初果聖人)的人,當遇極苦時,必定不會捨離佛法而跟從外道去求咒術,使得以脫苦。但如果是凡夫的人,就必然會作這種事這裡明確表示進入初果見諦的人,是不會尋求咒說去解除自己的苦。

    ()語」在原始佛法有「語言的祝願」的意思,佛陀教化眾生的時候,都不曾推舉過「咒術」這一門,而實際上,除了上述北傳《雜阿含252經之外,佛滅後「第一次結集」的經法傳誦,阿難系漢譯《雜阿含》與優波離系巴利《相應部》,當中的『因緣相應』、『聖諦相應』、『食相應』、『界相應』、『陰(蘊)相應』、『六處相應』與『道品誦(『大聖道篇』四念處等道品)』,如是七事相應教的古老共說中,並無有關「咒術」的影子,而《雜阿含252經亦只有北傳有如是驅蛇說咒,當對讀南傳的經文時,會發覺整篇內容原本的重點在於尊者優波先那被毒蛇所咬之後,自知時之將至,希望有人協助把未散的身體移離比丘住處,而與尊者舍利弗談及六入非我及我所……,南傳相應部35處相應69經的毒蛇經把整件事敘述之後便完結;北傳《雜阿含252經忽然出現「佛告舍利弗…. 」,隨後佛說一段偈語及咒術章句才結束,明顯就是說一切有部自部附入世俗治毒蛇的咒語而加添上去。

以咒語求願(並非祝願) ,是有所以而求。以咒驅邪毒,則已走上非法的歪路,可知就算上述有部北傳《雜阿含252經「故說是咒術章句……」之前,仍有一段「佛即為舍利弗而說偈言:常念於彼……」,譯為現代白話文:

要常常慈念那堅固的賴吒羅。要以慈悲給與伊羅槃那、尸婆弗多羅、欽婆羅上馬。也要慈念迦拘吒,以及那些黑瞿曇、難徒跋難陀。以上為七種龍,也就是蛇之名)
(要以慈悲對於無足的,以及二足的眾生。四足的和那些多足的眾生,都應統統起慈悲心去對待。)
 (要慈悲於那些依生在水陸的諸龍。慈悲一切眾生,包括令人會畏懼,以及無令人會恐畏的眾生。要使一切眾生安樂,也要使其會生起的煩惱脫離)。
 (有慈心欲使一切都賢好,對於一切並不生起惡念,即常住於蛇頭之岩,眾惡也不會來集於此,何況那些凶害的惡毒蛇,怎麼可能害眾生之命呢?
 (像如此的真諦之言,乃為無上的大師所說的。我現在要誦習此大師所說的真實語,一切的諸惡毒,不能傷害我的身!)
 (貪欲、瞋恚、愚癡,就是世間的三毒。能將如此的三毒惡永遠除棄的,就名叫做佛寶。)
 (法寶乃能減除眾毒,僧寶也是滅惡無餘存。乃能破壞兇惡之毒害,乃為攝受保護善人。佛能坡一切的毒害,你的蛇毒,現在已破!)

看一看以上幾行的偈有多少次提及「慈心」。這裡很清楚地闡明,就算有部把當時民間流傳的咒語附入,仍需以「慈心」為首要的引導,忘卻了「慈心」,咒語頓變成如毒害眾生之箭。反之,沒有說咒,以無量的慈心去面對惡毒,其結果如何?智者大致可明了。不過,在於世人的實踐及感覺,咒語顯得較神秘,亦較慈心容易達成,慈心要平等、要遍滿、還要無量,那真可謂難為極了!

無可否認,咒語的音聲是有它們獨特的作用,例如有些音樂可以紓緩人的情緒,有些則令人興奮起來,聽情歌容易使人懷想,哀樂則令愁思。音聲是一種能量,可以攝持眾生(包括非人)的心靈,並把他們的情緒轉向。以上可作出科學上的解釋嗎?人類的腦袋就是如此的聰明但愚蠢,尤其是世間上愈聰明的人,在談到有關心靈領域的時候,多會顯得愈是愚蠢甚!因為他們習慣了用腦子去計度盤算,藉以獲得最佳效益和捷徑,所以常常希望凡事都有合理的解釋!語音自身有神秘作用,或因咒力而得到鬼神的護助,或憑咒力來遣使鬼神;咒的神秘力,與鬼神力是相結合的。咒語的內容就是奧秘,所以沒辦法解釋,亦不能解釋明白,如果梗要說明,而把神祇的尊號加諸上去每個字詞,反而失卻本來的神秘意義。

    至於邪靈附身之事,自有其內在關係之長遠淵源,外來的咒術等,是藉咒語裡的鬼神名字和祕密號令,解決人力所不可奈何的事,不過只可掩一時之紊患,轉個頭來,在自身黑業之引力場牽纏下,必定又再惹上邪靈!今生去矣,來世亦將面臨同樣的厄困。歸根到底,必須要其人本身深心發露懺悔:「往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瞋痴,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懺悔。」親自拜下佛門修法,用真懺悔的力量去補救往昔惡業遺留下來的創傷,使其逐漸痊癒,除此之外,並無其他切底消滅邪靈附身報應的妙藥。最基本的方法,是被邪靈附身的人自已發願力,一是唸誦上述懺悔偈及五戒;二是每天到寺院去拜佛,不方便每天到寺院的,便在家裡天天如是地敬拜,十數次乃至千百次,必須在拜的同時觀想著佛像,務使整天內無時無刻不憶念著佛容的莊嚴;三是有空除念佛外,更默唸「喃嘸佛」(喃嘸……) 也可以;唸經當然好,不過要費一些時間去記憶。等自修到念念不忘「喃嘸佛」及佛的莊嚴相,連在夢中也能憶持,那麼心能真懺悔並和佛相應,往昔惡業所遺的傷口一旦癒合,相信邪惡自會消除。以上的方法,重點在於能自己發露懺悔及禮敬佛師懇請庇護,但要被邪靈所附的人自已發願起行,本身並不是一件容易辦到的事,困難在此!

    古往今來,南北傳乃至藏傳佛教的唸誦音域皆相近於呪()語的音聲,可以這麼說,所有各種藉以音聲傳達的咒語或唸誦,都接近於同「嗡om」,或放在寺院大雄寶殿的罄發出來的聲音相近(尤其是一直延長的尾音)。最奇妙的是,接近那個音頻的聲音,最能夠有效地敲擊心的律動而使之產生共鳴,統一散亂的身心,並且進入一個平穩安靜的狀態,在實踐上,靜坐前以觀心唸誦來使心更容易保持情緒安定下來,及至靜坐後唸誦也可以總結完滿的心靈力量;在寺院的大殿上眾誦,就能令各人心靈感應得平和寧靜。但以咒求願及驅邪事,終並非佛法第一義,以純粹原始佛法的角度而言,則呪()語呪()術與三法印、四聖諦、五蘊、六入、七覺支、八正道、十二因緣等實際修行的法門,相距何只天壤,佛法根本就和呪()語呪()術並無關係!在我們存心學佛的人來說,呪()語對於用慧去了解法的知性方面,也沒有半點實踐的勝利。

從印度傳入支那地區的佛教,傳承上一直以來,無咒不成經,無論早晚課誦或任何所謂大乘經,開始或結尾必有幾句咒語,甚至有獨立冗長的神咒,試想一想,佛陀哪裡會傳授這麼多神秘的咒語呢?豈非神教耶?可能因為支那民族民間一直都流行著某些咒語,如果把咒語加到去佛經上,那麼就更增加它的吸引力和神秘感。不過,話得說回來,我的確曾經嘗試在夢中唸誦「大悲咒」來除去恐怖的鬼魅夢境,那是先後唸佛及唸誦南傳「雙子偈」都沒有作用的結果,不由自己不服!

總括來說,如果佛教不斷隨俗附和,演變到以神秘為中心,那末一切迷信色彩,便會更加渲染,使整個佛教喪失其純正的真面目,而社會對於佛教的誤解,也將愈來愈多,開發此種原始佛教精神之大乘教,在現今實際的傳揚,反具有多數之迷信要素。



順便一提,以往曾經趁斯里蘭卡的葛榮老師父(Godwin Samararatne)生前訪港時詢問他,南傳佛法是否也有唸咒的習慣,他回覆說只有所謂「護衛經」一類。玆把「護衛經」有關資料從 瑪欣德尊者(Bhante Mahinda) 編譯的《大護衛經》護衛經序論 摘錄出來供大家參考:

「有很多人認為護衛經是咒語,因而把「護衛經」誤譯為「護咒」,例如把《蘊護衛經》誤譯為《蘊護咒》,把《孔雀護衛經》誤譯為《孔雀護咒》等。

咒,梵語為mantra(曼怛羅,譯作密咒、真言)dhāraõī (陀羅尼,意為總持) vidya(vijjā,意為明、明咒、咒術)。是指不能以言語說明的、有特殊效驗的神秘音聲,是為了達成某種目的時所唸誦的秘密章句。故咒又可作神咒、禁咒、密咒、明咒、真言等。
咒語一般可分為息災咒、增益咒、幻變咒術和降伏咒詛。
(1)    息災咒 (śāntika):可以用來護身治病、袪除災厄、滅除障難等。
增益咒 (pāuùñika):可以用來祈求利益、獲得成就、增長福德等。
幻變咒術 (māyāka):可以隱身遁形、神通變化、上天下地、穿牆走壁、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點石成金等。
降伏咒詛 (abhicāraka):可以驅役鬼神、降妖除魔、起屍殺人、誅殺怨敵等。

世界各地的先民們幾乎都存在著咒術信仰。在印度遠古的吠陀時代 (西元前1500-600),咒術已經普遍應用。其後編集的四種《吠陀》(Veda,意為智、明、知識) 成為婆羅門教的根本聖典。其中的《夜柔吠陀》(Yajur-veda)是婆羅門祭司舉行祭祀時所誦咒文的集錄。《阿闥婆吠陀》(Atharva-veda)是禳災、招福等咒語的集錄。在佛典中,通常稱博學的婆羅門為「諷誦者、持咒者、精通三吠陀者」(ajjhāyakomantadharo tiõõa vedānaü pāragū)。同時,在非婆羅門的各種沙門團體中,也有許多外道修行者依靠替人唸咒、作護摩(homa,火供一類的祭祀儀式)、看相、預言等來謀生。

然而,佛陀卻把這一類的咒術稱為「畜生明」(tiracchānavijjā),稱依靠咒術等伎倆謀生的手段為「邪命」(micchājīva,不正當的謀生方式)。而且佛陀遠離依靠這些「畜生明」來謀生的「邪命」22,對於佛陀的弟子們也是這樣23。在《律藏•小品•小事篇》中,佛陀明確禁止比庫們學習和教導「畜生明」。因此,在佛陀的教法中,是不存在所謂「咒語」的。

不過,從護衛經所能產生的功效來看,卻與息災咒與增益咒的作用非常相似。這也就難怪會有人把護衛經誤會成咒語、把「護衛經」誤譯為「護咒」的了。

但是,咒語和護衛經還是有區別的。咒語注重的是神秘的語言及音節,賦予其語言與音節神秘的意義,相信透過唸誦這些語言及音節能夠產生不可思議的神秘效驗。咒語通常都不需要翻譯和解釋,咒語的含義並不重要,音聲本身遠遠高於其意思,有許多咒語甚至只是一些毫無意義可言的音聲
組合。

然而,護衛經的力量並不在於音聲,唸誦護衛經的語言也不神秘,有時理解經文的含義比死記硬背更重要。許多經典之所以被視為護衛經是因為她們具有深遠的教育意義和現實意義。……」


節錄自  護衛經序論《大護衛經》瑪欣德尊者(Bhante Mahinda) 編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