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篇曾經寫過關於老師和師父的分別,而實際上我在佛學禪修班的角色,兩者都不是,只是講者或主持人而己,普通的研習講座,我們都是平等的平凡人啊!很多傳法的人,十分喜歡被別人稱為
“師父” ,因為這個稱號實在 “專貴” 。我是平凡的人,閒雲野鶴,自問絕對並非所謂 “大乘種姓” 的料子,有緣相遇,對法有興趣者,大家不妨多溝通分享一下,無緣或不知何方神聖者隻字不提,囉唆乏味,亦不善諄諄教誨之道,何堪任為師父?聞此稱呼,啼笑皆非。
我們聞思佛法,最主要就是把文言轉化為智慧的資糧,其他的事都並非內容!而老師和師父的最大分別,是前者只在文言層面琢磨,磨來磨去都是在那個層次,所以就算跟他們學習一生的半個世紀乃至多生,皆是打掃紙墨,整理著那些文言煩惱事;後者就擁有決定超越文言層面的深邃轉化力量,適當利用各種機緣善巧去激發個別追隨者的潛能。第二種作為師父的品質,是他自己擁有把文言轉化為智慧資糧的能力之外,還要清楚通達當中的來與去,那樣才可以循循善誘地安排追隨者拾級而上。稱得上為師父的第三種必需品質,是起碼從觀照的成就當中,發展出兩三分閱讀他心的能力:他心通,這種能力的重要性,是能揣摩在適當的人和環境下,作出應機的啟發。作為人師父的,應該還有一個特質,就是無盡的慈悲心,慈悲心可以表現為嚴厲但並不嚴肅、苛刻但不刻薄、方便但不至下流、隨俗而不傾向低俗等,要分清楚這些界限,在現世中並不容易。
我們習慣性地以自己的執著(我見)去改編實相而無知無覺,所以,向來把 “聞(包括見與聽)” 得來的資訊轉化為自己的智慧資糧是最困難的事,不過,許多學佛法的人不覺得那是重點所在,以為一旦能明白所見與聽來的文言概念,就必定可以成為自己用以推動實踐的智慧資糧。如果能夠知道
“接受” 外來資訊的困惑處,正如自我從來不能夠打破經驗上的執著,那麼, “接納” 才可以作為 “接受” 之先鋒來考量抗衡我執,終能掌握突破執著(我見) 的點。
歷史告訴我們,師父親傳的徒弟不會太多,好像耶穌在他的年代信眾遍佈中東,很無奈地選中比較近身追隨者的十個蠢才;佛祖釋迦牟尼呢,他的十大弟子也被後來的所謂大乘行者貶以聲聞小乘(這是藉以抬高自宗的技倆)。真正的師父,會利用多種手段去啟發徒弟,但多不會私傳直接教導針對弊病的方法,除非用以傳於後世,究其原因,如果徒弟未達到某一個「爆破」向上的點,無論師父正面地指出任何的方法,對於徒弟來說,都是從外在加上去,而且和舊有的概念可能生起矛盾衝突,效果是短暫和未經實踐檢查驗證的;師父需要知道徒弟的步伐在哪一個階段,於是把握時刻透露出一些相關的玄機,例如六觸所遇或比喻來激起徒弟衝破自心的齊限,只有憑徒弟自己的力量(加上師父的一下當頭棒喝的增上力量),才有可能達成與自心同在的智慧。
自古以來,師與徒的關係都很微妙,常人的猜度,是徒弟冀求學法因而拜師,
「法」之傳遞則有可能不同,例如玄奘遊說少年窺基成為他的徒弟,藏傳佛教更多師父等待有質素的求學者故事,例如馬爾巴上師與密勒日巴尊者,因為能稱得上師父輩的人都或多或少有點他心通的能力,所以他們對於「人」內心的殷切期盼、本身能耐、甄別正向和俱生資質,皆有一定的把握,以免白費功夫或培育到歪苗而斷了法脈。以上所述的師徒關係,在現今的年代,因為人性扭曲墮落,經已差不多絕跡了。師與徒兩者溝通亦很奇妙的,日常生活可用言語,但主要的授予方式都不在文字言語的傳遞,師父選擇徒弟的品質,是可以在極平凡事情中能觀察到非凡的概念,超越言語的領悟。言語的符號除了生活必需應用之外,對於傳法的師徒關係來說,可以是一種退步和障礙。除非你曾經親歷其境地體驗過那一回事,才能真正明白,你只能渴望和羨慕有那麼一個自己成為當中主角的場境,繼續不望收獲的耕種吧!待幼苗成長,終有一天你也能夠做到,那個時刻你的師父將會出現在你的眼前。
師父最重要的特質,是他親證過所有傳授給徒弟的法,就算有些是由他過往的前輩所授,亦經他自己後來再親自證驗。有部分師父例如佛陀,能知道就算是自己所證到了,也都是森林中的一片葉,還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證悟,那是最偉大的師父。只有最偉大的師父才可以容納一切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