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在學校真正努力讀書的日子,只有中五重讀和中六的兩年,其餘從幼稚園開始直至中學五年級的十多年,在學校裡上課的時間都是發著白日夢,每天回家用最短的時間,十分草率地 “完成” 當天的家課,然後用上每日下課後百分之九十時間,無聊地玩樂嬉戲,想像著永遠都會是那樣無拘無束的日子。小學時期,對於上學那一回事簡直討厭極了(除了體育一科) ;由於學業根基完全不紥實,中學日子,聽老師在課堂上解釋一些書本上的道理,幾乎全都不明白,愈來愈覺得學習的無聊!記得偶然一次在叔父丟棄的舊書叢中,發現一本叫《談話的藝術》的書,似乎就只有那一次的閱讀經驗,埋下了日後對文字的興趣。
佛言:「善男子!若無提婆善知識者,終不得知如來具有無量功德。善男子!提婆達多是善知識,共我諍勝現作怨家,得顯如來無量功德。善男子!提婆達多善友知識,在於宮內語阿闍世王令害如來,時王故放護財象王令滅如來。善男子!如來見象即調伏之。爾時無量無邊眾生見象調伏生奇特心,即生正信歸依三寶,所謂佛寶法寶僧寶,顯三寶故。善男子!如此之事應如是知。提婆達多是善知識,久來隨逐示現怨家。而諸愚人如實取之,作如是言,提婆達多是害佛者是怨家者。善男子!乃至過去五百世中所生之處,提婆達多是善知識,示怨家事悉是示現顯諸菩薩,及顯如來無量功德。而諸愚人如實取之,提婆達多是害佛者是怨家者。以是不善取義因緣墮三塗中,所謂地獄、餓鬼、畜生諸苦惱處。何以故?善男子!提婆達多善知識者,善修無量諸勝功德,善修善根,親近諸佛宿[4]殖德本,心向大乘、順向大乘、向大乘彼岸,近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善男子!彼壞心故,於未來世生於地獄、餓鬼、畜生諸惡道中。」
大寶積經卷第二十八 元[1]魏三藏[2]法師佛陀扇多譯 大乘十法會第九
之後滿心歡喜地把上述一段加入初階班畢業文章當中,但得出來的結果,師父不以為意!評語是那一段經文是後人加上去的,試圖掩飾佛陀曾受提婆達所陷害的一段佛史,圓融了當時的衝突!對於那樣的意見,當時的確並不十分開懷?為什麼經中所說的也有問題?那樣的懷疑一直在心中盤旋……直至後來閱讀及聞知多了,了解到佛教各時期及派別經論中的矛盾,於是漸漸開始質疑,大概就算某某權威之言,未經深入查究,我都不會即時相信。
九十年代有機會認識斯里蘭卡的禪修老師父,我知道他曾長期追隨多位當代名師及奇人異士學習,但從他口中講及的禪修方法,很多時候我會先從反面(或相似但不同)的方式入手,再檢查實踐的效果如何,分析箇中細微的地方,然後回頭再嘗試用回他所講過的方法,比對當中的異同,找出更適合自己修習的方式。
其中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老師父曾經講過,每晚臨睡前把那天所學到的從新回憶一遍,以便記憶;我呢,嘗試儘量在臨睡前把那天所學到的全忘記!實踐出來的效果,有相同的也有不一樣的。如果把 “所學到的從新回憶一遍” ,會加深對所學到一切的印象,尤其是在臨睡前回憶;我反轉過來刻意把它們都忘記,事實就另有一股力量令我記得清楚,另外,我還發現當我忘記了從某人所口傳或在文字上的道理,它們將會轉變成我自己的概念,而不再是別人的口語或文字,這種轉換,相信對每一位禪修都是十分有用的。
最古老遺留下來的佛教經文中,有一段「給瑟目大經.葛拉瑪經」: “……你們不要因口傳、不要因傳承、不要因傳說這樣、不要因經藏之教、不要因邏輯推論、不要因推理、不要因理論的深思、不要因沈思後接受之見解、不要因有能力的形象、不要因「沙門是我們尊敬的」[而遵循],葛拉嘛們!如果當你們自己知道:「這些法是 不善的,這些法是有罪的,這些法是智者所責備的,完成與受持這些法導致不利與苦。」時,那時,葛拉嘛們!你們應該捨斷。”[南傳增支部三集65經] 這段經文在這一章經中正反善惡兩面共出現四次之多,但只有南傳的有,傳到中土的北傳誦本卻沒譯出出那樣的文字,我想這些並不是原誦本裡和南傳的不同,十九是中國歷代的統治者都是用愚民政策去控制人民,設想人民愈是愚蠢就愈易於統治,直譯那幾段經文豈不鼓勵人不服從和思想作反?!支那統冶者百千年來,一向當人民為奴為婢為賤!
我則每每在禪修或佛學講座的第一講便首先提出上述的「給瑟目大經.葛拉瑪經」,如果沒有懷疑的頭腦作為推動力,只一味的聆聽及順從,根本不適合研究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