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坐” 又叫 “靜心” ,而不稱為 “靜腦” ,是因為它的主角是「心」。
正如上文所說,心是很內斂、忠實但比較不主動的,腦則是外向、狡猾而跳躍的。日常生活行住坐臥及工作,絕大部分靠腦子來控制和營運,他的長處,是很會以經驗記憶去計度周圍境況的利害關係,從而獲得最大的自我利益,每逢有如此相關連的行為,皆由狡詐的腦子發號施令。
但在 “靜心” 的過程當中,腦子慣常的運作,顯然帶來十分多的麻煩。先說進入靜心(靜坐)的過程,好比日常生活的操作,在開始進行靜心之初,由腦子本身借用某種方法去控制自己(腦),即以心猿意馬的常態來管理跳躍不羈的個性!看來這個進入的階段完全不易克服,所以佛法的經論中寫這個階段為 “九住心” ,即從開始靜心至身心起 “輕安(輕悅安穩)” 的過程當中,有九個小階,那個古人所說的 “心” 字就當作是形容腦子的狀態好了,因為未感受到輕安的時候,還是由腦子操控著過程的每一個細節。待輕安遍滿身心,那時的狀態形容為 逐漸進入 “捨” ,在這個階段,腦子的操控基本上也開始走到幕後,前台運作的是 “心” ,並非說心忽然變成主動的帶領著穩定的狀態,而是那個 “捨”(平衡正直的穩定狀態) 出現 ,令腦子不再需要有它平時主要和獨霸的角色功能,於是他不在幕前運作,那時心就能夠好像被重新 “發現” 的,在傾向 “捨” 的當下配合運行。意思是那個 “捨” 的狀態不顯現,心就無法全面配合運作,而心運作的時候,腦子便走到他的背後支撐著,一旦昏沉、沉沒、掉舉、散亂等情況出現(或即將出現) ,腦子便即時跑出前台來協調一下,之後又再安住在那個 “背景” 處。每次靜坐完結,如果過程是入初禪或以後才出定,腦子是不會走到台前即時接管整個身心的操作,於是自心有一段大約數小時不等極度明晰的狀態,令行者於此可暫享那種平時無法得到的解脫感受。
在泰緬邊境森林的南傳禪定修行者,亦講過類似以上的經驗,內容大概就是坐到逐漸進入「得定」的時候, ”無明” 暫時躲到一個隱藏的範圍,以至不能活躍地干涉思惟,於是身心感覺到一種與平時不同的舒暢(輕快安穩) 。雖然他們所用的名詞不同,但坐禪者只要依正途修行,他們的感受都會是一樣的。透過知道原來用自己禪坐的努力,可以在一定時間內暫時拋開平日紛擾著身心的 ”無明” ,於是,令禪坐者更有信心勇往直前地修行。
現代繁忙社會,很多日常工作忙碌的人也想修靜心,但他們只想速求功利,亦普遍持這種角度去看待靜心,而忽略並且不明白整個 “心” 和
“腦” 在靜心過程中所擔當的角色,滿以為靜靜坐下,努力行事必達身心輕安,但嘗試了一段長日子,眼前還是昏昏昧昧的,最終迫於放棄,原因就是他們不解 “心” 和
“腦” 的特性,以致不能令那個日常慣性控制整體行動的腦子,輕輕放下他的責任,走到 “幕後”。不過,話得說回來,平日習慣了控制整體行動的腦子,他就是身體的樞紐,他的「身分」是 “主人” ,忽然由他自己發出指令,驅使他自己消失在 “台前”,不是說了就可以的事。
依正見因緣的八正道去修才可得到正定,靜心不是可用金錢買來的奢侈品,得定也從來並非一般俗人可以享用到的事,它的本質是向內觀照,過程是淺嚐冷暖自知 “放下” 的滋味,可以在那裡找到一條趣向出世間智慧的道路。
寫這一篇是為串連起對上兩篇的結果,據佛學禪修講座的學員反映,可能先前幾篇文章的內容對他們來說略為不易明白,有見及此,下次開始,將轉向比較通俗簡易的話題,其實,寫這些文章的目的,主要是探究一些關於平常生活未被發現的問題,希望讀者能夠從中獲得啟發。
綠草甘作護紅花
紅花競艷草無瑕
任運紅花凋遍地
綠草猶在照芳華